解说:
2003年9月6日,在中国军事博物馆里,邵华将军摄影展正在如期举行,作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席,举办一次摄影展,本来应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但是在这次展览的背后,却隐含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它寄托了一个孩子,对一个慈祥父亲的深刻缅怀之情,这其中展出的一张照片,似乎揭示了这次活动的真正内涵。
采访:
因为今年是毛主席诞辰110周年,我前面的标题虽然是写着,邵华将军舞台摄影艺术展,但是副标题是,献给敬爱的父亲,毛主席诞辰110周年,所以我觉得这张照片,我要把它放在这儿。
解说:
邵华和刘松林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孩提时,她们象一根藤上的两颗苦瓜,都先后失去了生父,又一同在新疆度过了铁窗生活,成年后,她俩又象一根藤上的,两朵美丽牵牛花,当毛泽东的长子毛岸英,摘走姐姐那朵时,邵华怎么也想象不到,摘走她的,会是毛泽东的次子毛岸青。
1939年春,八路军指挥员陈振亚,在去往苏联的路上意外死亡,他的妻子张文秋和两个女儿,刘松林、邵华,又被敌对的国民党送进了新疆第四监狱,邵华从监狱里的阿姨们嘴里知道了毛主席和共产党,这两个名词的来历。
采访:
我还记得,当时阿姨们教我们,写的第一个字,就是毛主席、共产党,并没有说教我们每个人,先学自己的名字,而且在那种环境里头,一直对我们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就是我们要热爱党、热爱毛主席,恨盛世才的兵,我们从小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长大的。
解说:
1946年7月,毛泽东、周恩来,与国民党在重庆谈判后,八岁的邵华,和同在监狱里的130多人,得以被集体保送回延安,并且受到了毛泽东的接见,对于这群孩子来说,第一次见到毛泽东,只握一次手显然是不够的,于是邵华和几个顽皮的男孩,不断地跑向队尾,以求能再次感受到,毛泽东手上的温暖。
采访:
因为我们在监狱里头,阿姨、叔叔们一直教我们,就是说毛主席是我们最亲的人,是我们的领袖,他们都是出于对毛主席非常热爱,所以我们从小也就是受到这样一个教育,所以我当时是很激动见到毛主席就好像见到了最亲的人。所以为什么愿意再排队。第二次握手呢,就感到毛主席的那双手非常大,非常温暖。能和他两次握手所以感到非常激动,也非常高兴。
解说:
1949年10月15日,刘松林与毛岸英结为夫妇之后,邵华有了更多机会跟随姐姐姐夫一同去看望毛泽东,毛泽东虽然国务缠身,但仍然关心着他们的学习。此时在一旁玩耍的邵华,也被勾起了学习的欲望但是11岁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从那时起是毛泽东为她开启了走向学校的大门。
采访:
我总是愿意跟着他们(刘松林毛岸英)一起去见毛主席,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幸福的时刻所以他们有时也开玩笑叫我小跟屁虫、小拖尾巴虫。所以也就带我去了,所以每次见到毛主席的时候我总是感到非常亲切,总是有时候就是毛主席问岸英哥哥情况啊,问我姐姐学习情况啊,我总是在旁边听着,我当时听了以后我很羡慕,我就忍不住在旁边说了一句:我说毛伯伯,我也要上学,后来毛伯伯,主席当时很吃惊问我:孩子,你怎么还没有上学呀。我就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主席听了以后就对我说:好你放心。他说孩子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替你来办,我当时听了心里头特别感动,我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替我办。但是过了几天之后,他的秘书叶子龙同志就交给了我一封信,然后叶子龙同志说:你拿着这封信,你到中直育英小学去报到,找韩(佐立)校长。(他)说你就可以上学了。
解说:
走入中央直属机关育英小学后,邵华倍加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有一次她的文化课考试成绩全都是优秀,当她满心欢喜地给毛泽东看成绩单时,不料毛泽东却有另外的看法。
采访:
有一次我觉得我的学习成绩期中考试成绩看上去几乎是满篇红、满堂红。唯独体育是一个三分。可是我就觉得这样的话我也感到很高兴。所以后来我就给主席看,好像也沾沾自喜,我拿了个满堂红。当时毛主席看了之后,对我说:在体育方面你要加强,要增强体质要进行锻炼。这是一方面,另外他还教导我说: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能把精力平均地用在每一门功课上,说你应该钻一门你最喜欢的,你认为是最值得学习的东西。在这一门学科上,你要去有所突破、有所理解,更深一点。不一定认为满堂红就是好的。
解说:
1954年,当曹操在中国人心目中还是一个反面形象时,毛泽东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说他是个了不起的政治家、军事家和诗人。1959年秋,当邵华顺利地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之后,毛泽东又把类似的问题提给了邵华。
采访:
我在上北大期间,还是有很多机会和他(毛泽东)沟通。比方说主席就问过我:你喜欢曹操还是喜欢曹丕曹氏父子三人?我当时顺口就出来了,我说我喜欢曹植的诗,尤其喜欢他的七步诗,我说你看他哥哥曹丕逼得他没有办法了,七步之内要做不出诗来就要杀掉他。所以我说曹植才华横溢,当时我的印象很深。后来主席说,我更喜欢曹操的诗,从这以后我就比较注意去读曹操的诗了,我觉得他的一些东西含义、境界确实要比曹植、曹丕要高。
解说:
毛泽东一生最大的爱好是读书,从少年到老年孜孜不倦。是名副其实的"读书破万卷"。他不仅热衷于读中国作品,外国名著他也读的很多。
采访:
我当时正在学西方文学,我很痴迷地在读一本书,名字叫《简爱》。主席说这本书怎么样呀,我就把我当时的心情讲了很多,对女主人翁、对男主人翁我是多么喜欢,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好像是平等的,是纯真的。反正就是根据我自己当时的感想胡吹了一段,后来主席就让我把这个书名写下来、作者写下来。我当时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就写在一张纸上,等到后来过了不多久,后来我又去看望父亲的时候我就发现在他的桌子案头上放了一本《简爱》,然后这本书虽然很厚。但是我看到他已经看了五分之四了,就剩一点就快读完了。
解说:
毛泽东读书极其认真,凡是他看过的书每一页都会留下笔墨批注、想法、意见,就连借来的书也不例外,他的这个习惯有一次给邵华的姐姐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采访:
在解放初期的时候,有一次主席告诉她(刘松林)你去给我借一本《茶花女》来,后来我姐姐想办法到她认识的一个作者那儿去借到了一本《茶花女》,后来给主席送去了,过了一段主席就把这本书又还给了我姐姐,说你去还给人家吧,我已经看完了。我姐姐拿到这本书以后,顺手翻开一看,里头圈圈点点,甚至还有眉批,把我姐姐吓坏了。她就觉得我从人家那儿借来的,几乎是一本新的书,现在被主席都看成这个样子了,我怎么还给人家。人家要问我,我怎么回答?非常不好意思,所以后来我姐姐给我讲。她把这本书后来去还人家的时候,赶快合上说,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还给你,然后扭头就跑了。后来大家都说你真傻,如果你要是告诉那位同志这本书是主席圈点过的,那将是珍宝。可是我姐姐吓的没敢说,就跑了。
解说:
1947年10月,毛岸青在苏联修完学业后,从北京赶到大连休养身体。从那时起,邵华便开始与毛岸青进行书信往来,甚至在闲暇的时候陪姐姐一同到大连去看望他。毛泽东知道他们交往的消息后,便极力地撮合起来。
采访:
主席后来就给岸青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就谈到,听说你们两个人在经常通信。然后对我还进行了一个评价,说邵华是个好孩子,说是你们是不是有做朋友的意思。那个时候确实我们也是有进一步感情深化的过程了。所以我觉得作为主席来讲、作为父亲来讲,他对自己的孩子不光是学习,另外生活、感情世界他还都是给予关怀和指导的。
解说:
1960年,毛岸青和邵华举行了婚礼。毛泽东虽然没有参加,但他还是送上了自己的礼物:一块手表和一台熊猫牌收音机。他非常满意这桩婚姻,这不仅因为邵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更因为有了这个婚姻,两家再次亲上加亲。邵华和毛岸青结婚后,一同从大连回到了北京去看望父亲毛泽东。毛泽东嘱咐他们,不要忘了去看一下已故的妈妈杨开慧。
采访:
我们第一次见父亲的时候,父亲然后就对我说,新媳妇应该回去,回韶山去见见韶山的父老乡亲。那个时候我们的外婆也还健在,说你们应该回去看望外婆,应该去给你们的妈妈杨开慧扫墓。所以,后来我就和岸青同志遵照父亲的指示。是我第一次到了板仓看望了外婆,就到了韶山。所以我当时回去以后看到家里的父老乡亲,还有很多乡亲的辈份我还都搞不清楚,但是他们对我们确实也都是充满了感情、充满了爱护,也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所以那一趟湖南之行也是我第一次湖南之行,就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解说:
毛泽东对杨开慧的母亲格外尊敬和关怀,1962年11月杨开慧的母亲去世后,毛泽东立即寄去500元钱作为丧葬费。并致信杨开慧的哥哥杨开智,让杨老太太和我亲爱的夫人杨开慧同穴,我们两家同是一家,是一家,不分彼此。
采访:
在主席年轻时候,革命最困难的时候我们的祖母给了毛主席很大的支持。她帮着杨开慧一起带着和抚养毛岸英三兄弟。在主席经费最困难的时候,在杨昌济,开慧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杨老太太能够把亲友们送给杨昌济先生的奠仪都拿出来,捐献给毛主席去搞革命活动。所以这样我觉得杨老太太为毛家为革命也做了很多贡献。所以到她晚年的时候,当毛主席知道她还健在的时候毛主席是非常高兴的。所以每年到她生日的时候,主席总会给她寄一点钱去,或者托朱仲丽同志给她带去一件大衣,给她送去一点祝贺生日的礼物。常常是这样,有的时候给她写一封祝贺信。我觉得主席对杨开慧的母亲是非常尊重的。
解说:
毛泽东对夫妻之情和战友之爱,有着不同的表达方式。杨开慧是李淑一的中学同学,而毛泽东则是柳直荀的早年战友,(20世纪)30年代初,在战争中杨开慧和柳直荀都先后牺牲。
《蝶恋花·答李淑一》这首词便寄托了毛泽东对爱妻和好友的深刻缅怀之情。1962年9月1日当毛岸青和邵华再次请求父亲抄录这首词以作留念时,毛泽东又把诗句里的"骄杨"改写为"杨花",赋予了她新的内涵,以此来寄托他对杨开慧的怀念之情。
采访:
我说爸爸,你能不能把你写的那个《答李淑一》给我和岸青写一份,爸爸当时说可以呀,他就坐在案头前就把纸铺开了。然后他提笔就写了"我失杨花君失柳",我当时一看我就有点误会,我就说不是骄杨吗,怎么这个地方写成杨花了呢?后来父亲就回答了一句说,称杨花也很贴切,后来我回到家里去,我就领悟父亲的这句话。那么他给李淑一同志写信,给柳直荀烈士和杨开慧烈士一块儿题这首词,这是战友之情,所以他称之骄杨。那么他给子女写信、给我们的母亲写信,所以他觉得是很亲切。应该是充分地表达亲情这一方面,也表达他对开慧的另一个方面。所以叫亲切的方面,所以他就题了"杨花"两个字。这是我后来的理解。从这个地方也感到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开慧妈妈也牺牲了这么久了,但是开慧妈妈在他的心中是永远活着的。
解说:
毛岸英陪着父亲访苏的时候带回来一部"捷夫"牌相机,邵华开始用这部相机记录下与毛泽东在一起的宝贵时间以做留念。毛泽东同意她拍照,不过他给邵华定下了三条规矩,一不许拿到外面冲洗;二不许发表;三不许送人。
采访:
那么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是非常尊重父亲,而且一切听从他的指示来办事儿的。所以这样从主席这三条规定里头,最后逼得我学暗房技术,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没有办法。就把卫生间门窗堵起来,用红布把灯光包起来,然后再到外头去买显影药粉定影药粉配成水。有时候配的比例还不对,首先是冲胶卷,最后是冲洗照片最后还要来进行印像。所以对我来说,每一关都是过五关斩六将。所以虽然是相片照了一些,但是其中一个环节把握不好,这照片就报废了。
解说:
1950年,毛岸英在朝鲜战争中牺牲,为了不让刚结婚一年的儿媳刘松林难过,毛泽东瞒了她三年之后,之后才劝她从悲痛中走出来,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庭。刘松林觉得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没有去为已故的丈夫扫过墓,所以并不考虑父亲的建议。
采访:
我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后来我确实也理解了我姐姐的心情。后来我就见到主席的时候,我就告诉我父亲,我说姐姐之所以不考虑这个问题,是她觉得她还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还没有给牺牲的丈夫去扫过墓。所以她不能考虑别的问题,当时父亲听了也很感动。后来过了不几天我们就得到中南海的通知就是说让我陪着我姐姐。然后还派了中南海的一个(警卫)秘书,叫沈同,然后陪着我们两个人一起到朝鲜去给岸英扫墓。那么主席又怕打扰朝方所以就告诉我们,你们就住到中国驻朝鲜大使馆里,然后由大使馆陪同你们去扫墓就可以了,不要惊动朝方。所以我们去的时候,当然出国不能穿上原来发的老棉袄、老棉裤,那是冬天了,所以主席用自己的稿费给我和姐姐包括沈同一人买了一套衣服,然后又自己出稿费给我们买往返的火车票。所以这样我陪同姐姐才到了朝鲜,去了以后我们献了花圈。当然我们这个花圈上就如实地,我姐姐就写上了妻子刘思齐敬献(刘松林原名刘思齐)。
解说:
1962年2月,经过毛泽东的再三撮合,30岁的刘松林终于同意第二次结婚,并以毛泽东女儿的名义嫁给了空军学院强击教研室教员杨茂之,从此毛泽东了结了他的又一心愿。
采访:
我就觉得毛主席他在全国人民的心中、在全党、人民的心中是伟大的领袖,确实是世纪伟人。但是在我们孩子们的心中,他不光是一个伟人,他还是一位慈父。他很体谅、很了解孩子们的心情一旦当我们的愿望是正确的、是可以接受的。他就能够满足我们的愿望,所以我深深感到父亲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解说:
在邵华的眼里,毛泽东的形象一直活跃在自己的脑海当中。无论做什么事,父亲的话语都会始终不断地回响,一直影响着她、激励着她。
新浪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