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共产主义阵线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发生了历史性变迁,这是由中苏两大政党之间关系的变迁引起。胡乔木是这一变迁的见证人和参与者。晚年胡乔木曾说,这是他经历过的最难忘的事件之一。
苏共二十大于1956年2月14日至26日召开。会上,赫鲁晓夫作了足以震动全球、实际上也确实震动了全球的秘密报告。
中央对此极为重视,11月下旬开始,毛泽东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主持召开政治局常委会议,研究、分析形势。会议每天华灯初上时开始,一直开到旭日东升。
会上,毛泽东用深沉的语调说了一大段话:“我一生写过三篇歌颂斯大林的文章。头两篇都是祝寿的,第一篇在延安,1939年斯大林六十寿辰时写的;第二篇在莫斯科,是1949年他七十大寿时的祝词。第三篇是斯大林去世之后写的,发表在苏联真理报,是悼词。这三篇文章,老实说,我都不愿意写。从感情上来说我不愿意写,但从理智上来说,又不能不写,而且不能不那样写。我这个人不愿意人家向我祝寿,也不愿意向别人祝寿。”
毛泽东接着说:“第一篇我抛弃个人感情,我想起第一次王明“左”倾路线和第二次王明右倾路线都是斯大林制定和支持的,想起来就有气。但我以大局为重,因为那时欧战已经爆发,苏联为缓和苏德关系而同希特勒德国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受到西方国家舆论的攻击,很需要我们支持。因此那篇文章写得比较有生气。抗日战争结束后,国民党发动内战,斯大林要我们不要自卫反击,否则中华民族会毁灭。新中国成立之后,斯大林还怀疑我们是不是第二个铁托。1949年我去莫斯科祝贺斯大林七十大寿,不歌颂他难道骂他吗?我致了祝词,但斯大林仍对我们很冷淡。后来,我生气了,大发了一顿脾气,他才同意签订中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斯大林去世以后,苏联需要我们支持,我们也需要苏联支持,于是我写了一篇歌功颂德的悼文。”
毛泽东还说:“斯大林的一生当然有丰功伟绩,这是主要的一面,但还有次要的一面,他有缺点和错误。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不宜大讲他的错误,因为这不仅是对斯大林个人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对苏联人民和苏联党的问题,所以还是那样理智地写了。现在情况不同了,赫鲁晓夫已经揭了盖子,我们在4月间的文章,就不单不歌功颂德,而是既肯定了斯大林主要的正确的方面,又批评了他次要的错误的方面,但并没有展开讲。现在要写第二篇文章,就是进一步把问题讲透,既肯定他的功绩,也分析他的错误,但又不是和盘托出,而是留有余地。”
(摘自:《胡乔木在毛泽东身边工作的二十年》,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