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晚年的战略构想:
让“上帝”自已认识自已,自已教育自已

  在毛泽东的晚年──从他的言论中完全可以看出,已经下决心去暴露我们民族的落后面,让全民族自己认识自己,进而自己教育自己。并从人民创造历史的唯物史观出发,不断给人们揭示:当代社会主义的进军,始终应是多数人自己解放自己的运动;其中包括让人民自己认识自己的缺点;任何的包办、代替,哪怕出发点再善良,也只能是一种“熊的服务”。


  毛泽东的战略举措有四个方面。
  第一,加强社会主义灵魂的统帅,努力做好思想政治工作,从正面引导人们进行思想改造。这是一个有破有立的工作,“破”字的着眼点始终在我们民族的旧文化观念上。这里已毋庸重述。

  第二,下大力气引领人们掌握马列主义理论,其重点,一是破私立公。二是掌握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当社会主义的逐步深入,我党引导人们在灵魂深处寻觅和暴露历史陈腐的文化观念时,当这些工作运作在政治与经济的辩证大道上,好多人不理解,同毛泽东发生“没有共同语言”(毛泽东曾这样说过)的隔膜时,他便下决心,下大力在全党、全军,以至在全国进一步普及马克思主义的教育。希望用辩证法推动并指导人们去研究认识经济建设规律,社会思想发展规律,以及我们民族在近代落伍的原因,尤其是认识我们的文化背景,找到真正的症结。

  第三,开展一系列的政治运动。现在看来,这些运动确使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不过,这些运动在文化思想角度上,也从正面或反面起到了推动人们去除惰性和奴性的作用。尽管这些在开始时表现为有很多非理性的形式,但从好、坏事的互相转化和对转化的催化上说,却是体现一种灵性的智慧。诚然,若干的政治运动,有胆量有余、谨细不足,浪漫有余、控调不足,底蕴有余、口味不足的问题。不过,在它的目标指向之下,皆是帮助人们找到自己和认识自己的缺点,有着毛泽东所认为的:大方向上的合理性。并且,这一目的,也是必须在今后的历史过程中实现的。

  第四,直接开展全民性的历史文化的研究。这尽管也是一个大锅饭,为少数斯斯文文、四平八稳的学究式的研究者所不齿,但也有一个“群众参与”“蓄芳待来年”的作用。
人们会记得,当时的研究有两个着力点:

  其中有一个是研究儒法斗争史。今天的大多数人都承认,我们的民族心性,不管是伟大辉煌之处,还是某些卑俗粗陋之点,都与历史儒、法、道、墨等历史文化有关,尤其是儒、法两家。参与当年运动的人都会记得,这是一个粗放式的研究,人们认识各异,但把它从书斋里赶到山村、田野,工厂、矿山,让人民用社会主义的文化──一开始时标签居多──去演习一下,去搜收民族文化思想的家底,并试着评价良莠,意义还是巨大的。它起码推动了人们去认识一下自己祖先的伊甸园、祖宗的战场和人类在“涤罪所”中的进程,及自己的位置。

  其中第二个是“评水浒”。 在当时,这令很多人莫名其妙。不过,在莫名之余,一些具有浓重的想整人的定势心理的人,通常是摘句取义,用以影射、攻击别人。毛泽东对此十分生气,曾批评这种做法的荒唐,是“文不对题“。今天重提毛泽东对《水浒》的谈话,或许会帮助人们认识毛泽东希望人们把握我们民族文化缺陷、了解民族心性之弱点的良苦之心。
他说:
“《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屏晁盖于一百零八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义,把晁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让人招安了。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这一派反对那一派的斗争。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 ”
“这支农民起义队伍的领袖不好,投降。李逵、吴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好的,不愿投降。 ”
“鲁迅评《水浒》评得好,他说:‘一部《水浒》,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三闭集·流氓的变迁》)”

  毛泽东的思想再清楚不过了。他要人们通过研究《水浒》中反映的民族心性,从而认识自身的弱点和缺陷。

  在毛泽东看来,文艺作品所含示的思想观点是作者文化思想的投影和复写,而当文艺作品中的思想观点为社会大众认同和接受时,或者社会人们受作品影响而接受这些思想时,那么,作品的思想则可以看作社会思想、民族的思想。《水浒》是一部自产生以来,广为人们称赞的名著。它所包含的思想、倾向,自然可以看作是作者和相当多的中国人所拥有和喜爱的思想倾向。

  这里不是说历史上真实人物,以及这些真实人物和《水浒》中人物的差异,仅就作品人物论,主人公宋江的艺术形象是一个濡染了中后期儒家思想、极精明于封建处世哲学、也有一点同情下层人民思想的人。有典型的“亚细亚型利己主义”倾向,主观为自己,有时亦能“客观为别人”,但更多时候则用“为别人”──处处表现为济世助人的“及时雨”,来塑造个人形象,谋取资本,捞大的好处。他本想官场渔利,封妻荫子。不料中道出事,于是巧取社会黑暗时代民众纷纷造反的力量,半是替天行道;半是战略性谋图,——是同朝庭分庭抗礼,展现实力,要挟皇帝“招安”,使自己钻进朝廷,圆起做做大官的甜美之梦。因此,从根本上说,宋江不反皇帝,也从未想到改变旧制度以推动社会发展…… 这实际是“为私造反”。这样一个艺术形象,多少年来,多少读书人,多尐民众并不对此反感,有的反而欣赏宋江的精巧圆滑。──在鲁迅和毛泽东看来,这正好是我们民族文化思想落后面的表现;这部书的思想倾向是人民——他心目中的上帝——历史性缺陷的反馈镜。雄视百代的毛泽东怎能不借此体裁,重开历史新篇章呢?

  ──但是,有人认为:毛泽东的这一切也许是正确的,不过这是一场“无果”战斗。其实不然。如果我这里写下的文字能代表一些人的正确认识。不要忘了,这正是那场上帝自己认识和改造自己的“果”;如果相反,另有一些人的认识是正确的,──那怕同毛泽东的观点相反,这也是可喜的“果”。这正如毛泽东指挥战争的神来之笔——“四渡赤水”,其辉煌之果是不能在一、二、三渡中看到的。

  总之,毛泽东当年的一系列让“上帝自已认识自已”“自已教育自已”的举措,有其“真理的颗粒”和相应成果,——虽付出巨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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